去年底調查研究專題中心接受了社會所委託進行一項電話訪問；調研中心為順利執行委託，而社會所會計部門同意在先，故提供夜間電訪作業員歷時十七天工作場所的飲料（與喉糖），共三千元。但這筆帳呈報後被本院主計室打槍，連打兩次。第一次說此項支出「和學術研究無關」，經過口頭申訴，主計室同意我們可用補「特簽」的方式來辦理。所以我和承辦者合筆審慎寫了七百字「特簽」稿，解釋為何「和學術研究有關」。主計室很快就回文拒絕了，但這次連解釋都省了，只發了一封沒長官具名的書函，貼上「依中央政府各機關單位預算執行要點第18點，各機關應切實控管預算執行，並本撙節原則支用經費」一段文字代為說明。

　　同仁們在討論此事時有不同意見。身為本研究案的主持人，我決定自己吸收這筆帳結案；這未嘗不可算是對我們的30多位非典型雇用、臨時約聘的電訪作業員，每晚從六點半到九點半工作，通常是第二份兼職，在歲末年終的期限壓力下，勉力工作者的敬意與謝意。但是此案涉及公務員同理心與溝通的議題，恐非可全用個人的「轉念」來處理，故而有此投書。

　　這三千元的細目，是茶包，三合一咖啡（還有一筆70元x5的喉糖）。電訪作業員，所從事可比喻為學術「黑手」工作，研究機構如果在電訪室提供作業「黑手」們的基本人道待遇，提振工作士氣，不能說和學術無關。而訪問期間正值感冒與流感季節，喉嚨不適將影響工作品質與效率，因此在福利社買了五包重量為200克的喉糖，這名目雖可能罕見，但一點不難解釋。其實在研究院工作，要說什麼帳目是和研究無關，真的不易判斷，千萬別胡亂類比。比來比去所建構的報帳準則、形式，稍不小心，就會因缺乏同理心而脫離現實、顯得荒謬。

　　這三千元有什麼教訓的意義呢？下面免費送給大家：（1）公務員要有同理心；這件事情會發生，首先是因為公務員沒有辦法認同或理解為何要支付臨時夜間電訪員飲料費（及喉糖）的正當性與效益。（2）公務員要有體系內控與溝通成本的概念，不然就可能因小失大。投書之前，前後已有將近十位主官與員工涉入「解套」（或善後），我們為此事所花費的溝通成本與代價，早已超過所撙節數額達數倍。（3）公務員不要擴大自己的武斷裁量權而不自知審度。何謂「和學術有關」？如果沒法列舉或勉強列舉但不能完備，那麼裁量的空間因此就會自動擴大，衡量者的權力也會隨之擴大，需要自我警惕，改善與溝通。省三千元的結果就是搞出一些不必要的煩擾冗務，實質上卻浪費大家更多時間與資源，「僚氣」之可能為害應引以為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