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行政」在做什麼

多數人也許認為,學習生物、化學、物理等等基礎科學,並一路攻讀至博士學位後,只能選擇留在實驗室繼續做研究。其實也有人「轉行」行政工作,以從事研究的精神做得有聲有色。學術行政團隊支援在前線打仗的研究人員糧草無虞,得以全心全意投入研究工作。

本文專訪中研院學術及儀器事務處的嚴愛鑫博士,20 多年前嚴愛鑫以高中生的身分來到中研院學習如何做研究,多年後又重回中研院,投入學術行政服務,化身為學術與行政之間的橋樑。 攝影│張語辰

本文專訪中研院學術及儀器事務處的嚴愛鑫博士。20 多年前嚴愛鑫以高中生的身分來到中研院學習如何做研究,多年後又重回中研院,投入學術行政服務,化身為學術與行政之間的橋樑。 攝影│張語辰

問20 多年前為什麼來到中研院?

答我高中時就讀基隆女中,入學後不久,生物老師跟我們提到有一個「高中生物學習成就優異學生輔導實驗計畫」,請班上聯考分數前幾名的同學來登記,通過考試就可以到大學旁聽課程。當時喜愛生物的我,覺得可以到大學旁聽課程很酷,就報名了,沒想到後來竟然是到中研院參加實驗計畫,更沒想到從此中研院在我生命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記得當時通過筆試、拿到口試通知單,我很驚訝地問生物老師:「中研院在哪裡?」

第一次來到中研院時超緊張,口試老師都是德高望重的研究員,我是在基隆鄉下長大的小孩,其他參加口試的學生幾乎都來自建中、北一女,感覺自己像個土包子,一舉一動都戰戰兢兢。

口試通過後,我們每隔週的週六就到中研院植物所(現在的植微所) 與動物所(現在的細生所) 上課。中研院教授們講課、還有帶我們做實驗的內容和方式,都跟學校應付考試的上課很不一樣,重視思考、提問以及互相討論,也鼓勵我們蒐集資料自己找答案,讓我非常喜歡。

問高中時,在中研院做些什麼?

答學期間的隔週六,我們會來到中研院,上午是聽各個研究員講課,下午則是分組到不同的實驗室做實驗。兩年的期末測驗都通過後,才能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做最後的專題。我們得自己選專題的題目,在實驗室裡做研究、寫論文,用這份專題取得保送甄試的初選資格,再與榮獲國內外科展比賽的得獎學生們一起接受智力測驗。全國選拔約 20 位進入最後的科學研習營,然後得在短短一週內接受觀察、面談、筆試、實驗操作等評量,以爭取保送大學的名額。

為了這次專訪,嚴愛鑫回到實驗室娘家,找出當年參與實驗計畫的專題論文《pH 值對檳榔素誘引姊妹染色分體互換的影響》。 攝影│張語辰

為了這次專訪,嚴愛鑫回到實驗室娘家,找出當年參與實驗計畫的專題論文《pH 值對檳榔素誘引姊妹染色分體互換的影響》。 攝影│張語辰

我們幾個參與實驗計畫的高中生,在實驗室雖然會彼此競爭,但都是良性競爭,像是比誰找資料找得比較迅速、誰的細胞核染色得比較漂亮、誰的實驗做得比較完美。遇到困難也會互相幫忙,像是有同學近視較深、無法長時間聚焦看顯微鏡,我這個視力 1.2 的就去幫他判讀顯微鏡下的染色體;而我的研究需要用到檳榔,但當年不好意思去檳榔攤買,同學還自告奮勇去幫我買。

高二暑假做專題時,我們就住在中研院的學術活動中心,以前中研院還沒有那麼多棟實驗大樓,現在的基因體中心附近那片區域都還沒蓋起來,有好多條自然秘境小路。暑假時我們白天在實驗室做實驗,晚上還會結伴陪同學在院區內夜採蛞蝓和探險呢。

和嚴愛鑫(右二)當時一起參加實驗計畫的夥伴,至今仍是好朋友。中間是李德章老師。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和嚴愛鑫(右二)當時一起參加實驗計畫的夥伴,至今仍是好朋友。中間是李德章老師。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那時我的專題指導教授是生物醫學研究所的李德章老師,帥帥的李老師看起來酷酷的,但遇到我們這群高中生小朋友總是笑容滿面。實驗室的學長姐非常照顧我們,不但忍受我們幾個吵吵鬧鬧的,還帶我們做實驗、討論實驗結果。

當時的分子生物研究所所長王正中院士(已於 2017 年 8 月辭世)雖然不是我們的指導教授,但他每週特地撥出時間和我們這些高中生聚會討論,指導大家準備簡報、練習提問及回答,為我日後上台報告研究成果的能力打下良好的基礎。

中間是親切的王正中院士,攝於中研院的活動中心餐廳。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中間是親切的王正中院士,攝於中研院的活動中心餐廳。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除了在中研院上課、做實驗,當時植物所和動物所的老師還會帶著實驗計畫的高中生們,到陽明山的擎天崗、夢幻湖,實地認識野生植物和昆蟲。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除了在中研院上課、做實驗,當時植物所和動物所的老師還會帶著實驗計畫的高中生們,到陽明山的擎天崗、夢幻湖,實地認識野生植物和昆蟲。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問為何當時專題選擇研究「pH 值對檳榔素誘引姊妹染色分體互換的影響」?

答一開始選實驗計畫專題論文的題目時,我想做跟癌症相關的研究。李德章老師建議我先去翻前幾屆實驗計畫學長姊的研究報告,想想自己想做什麼、要不要採用學長姊的實驗方法。

查看這些研究報告後,我了解到細胞裡姊妹染色分體互換的頻率越高,代表染色體異常、DNA 突變頻率、及致癌性越高。所以,「姊妹染色分體互換」可作為檢查遺傳物質是否受損的一項指標。

顯微鏡下,姊妹染色分體互換基因片段的結果。(黑色箭頭指示處)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顯微鏡下,姊妹染色分體互換基因片段的結果。(黑色箭頭指示處) 圖片來源│嚴愛鑫提供

因為要在短短一個暑假完成專題研究,不能天馬行空,只能針對有興趣的致癌物來設計實驗。當時翻了很多本學術研討會的論文集,看到有學者模擬胃酸的環境,實驗檳榔萃取物對細胞的損害和致癌性。但我想到,臺灣嚼食檳榔都會包石灰,咀嚼檳榔的口腔應該是鹼性環境,我想實驗看看不同酸鹼值,是否會影響檳榔素誘引姊妹染色分體互換的情況。

這一整個專題進行的過程,是很好的研究思考訓練。從一開始的大量閱讀文獻、提出關鍵問題、蒐集資料、想方法解決問題、到最後獲得答案,這就是做研究有趣的地方。

多年後我回到中研院擔任博士後研究員,最大的差別是發現中研院變得很國際化,多了很多外國籍研究人員和學生,實驗室討論也都用全英文,還有先進的貴重儀器加快了研究的速度,更加感覺到中研院強大的研究能量。

問為何之後轉換跑道,投入學術行政的工作?

答其實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從高中參加實驗計畫後,保送至國立中山大學,後來拿到國立清華大學博士學位,研究領域包含從癌症相關基因到細胞內之訊號傳遞、從小分子核糖核酸 (microRNA) 到生物標記 (biomarker),求學時期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實驗室裡,我以為我的未來就是成為一位研究人員。

有時候人生不是你規劃好的那條路,最大的轉變開始於:我成為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我是非常愛小孩、喜歡和孩子相處的人。以前的我可以一整天都在做實驗,甚至為了觀察記錄細胞週期而睡在實驗室好幾天。但有了小孩之後,假日來實驗室做實驗時惦記著小孩,好不容易空出時間在家陪小孩,腦中卻想著實驗,生物醫學領域的研究如果沒有全心全力、全年無休投入,實在很難具有競爭力。

剛好那時院本部學術及儀器事務處的發展科需要一位博士級行政人員,我對這個工作考慮了非常久,因為一旦離開實驗室,感覺就回不去我最鍾愛的研究工作了。但是,想陪著孩子成長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於是我決定放手一試!

沒想到來到院本部工作後,真的有走出象牙塔的感覺。以前都待在實驗室,不知道中研院背後有這麼龐大的行政團隊在運作,才能讓每位研究人員能夠無後顧之憂專心做研究。

要維持中研院的運作真的不容易,除了維繫院本部與院內 31 個研究單位,對外還要和立法院、監察院、科技部溝通,都是挑戰。

做了這份工作後也發現,我曾經待過實驗室的研究背景發揮了很大功用,能夠很快地理解研究人員的需求,也能從研究人員的角度出發,讓行政流程更順利。我能用科學研究的方法,抽絲剝繭找出行政工作上的問題,並研究出最佳的解決辦法。長官們也很尊重和支持我的意見及想法,給我強力的後盾。我很感謝發展科的同仁們,很用心地教我這個從實驗室過來的行政菜鳥,融入這強大的行政團隊,即使工作繁重,大家都會互相支援、同心協力一起完成各種挑戰。

雖然有時會懷念實驗室的生活,但在這裡工作似乎能幫助更多人,帶給我滿滿的成就感,這是當初轉換工作跑道時始料未及的。

問能否介紹自己在「學術及儀器事務處發展科」的工作內容?

 

 

要看更完整的精采文章,請至研之有物官網:

http:/research.sinica.edu.tw/senior-high-school-academic-affairs-instrument-serv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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