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來文◇◆ 白鷺鷥的幻想 台史所副研究員 周婉窈 ※本專欄作者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 一月中我和院區美化委員會召集人余淑美女士見面,余女士提及 院區道路命名一直未能定案,她說,你們學人文的能不能幫忙想。 目前的方案是:生物大道、數理大道、人文大道、學人路、臨溪路、 環山路。前三個路名分指本院三大研究領域,就位置而言,有一定 的合理性,不能說不好,只是有點生硬。自從余女士囑咐之後,除 了「臨溪路」和「環山路」外,我對其它四條路有一些想法,但遲 遲不敢貿然提出來,直到前幾天在植物所對面的草坪看到一隻白鷺 鷥,優雅地兀自站立著,不覺失神,心想再不提出來,真要辜負翩 然而降的白鷺鷥了。 我認為新大門進來的大道(生物大道),可以命名為「白鷺鷥路」。 這個命名是寫實的、詩意的,也表示一種期待與意志。新大門這條 大路旁有稻田,前有溪渠和綠山,的確可以看見白鷺鷥──或飛翔 而過,或落腳棲息,因此命名「白鷺鷥路」是寫實的。而且白鷺鷥 的意象極具文學性,能引發多層的文化聯想。白鷺鷥曾經是台灣農 村最常見的飛禽之一,是我們和過去的、農村的台灣的一種連結。 台灣出身的才子江文也(1910-1983)在一九三四年以聲樂家身分返 回自四歲就睽別的故鄉,當他看到在青綠的稻田展翅飛起的白鷺鷥, 深受感動,寫下『來自南方島嶼的交響曲素描』,第二樂章名為 「白鷺鷥的幻想」,年輕的江文也以此一躍而為作曲家,成為東方 一顆耀眼的明星。白鷺鷥曾激發江文也的創作靈感,而他的音樂又 回過頭來豐富了我們的文化資源與想像。此外,當我們把開門見山 的道路命名為「白鷺鷥路」時,也表示我們的一種期待,期待白鷺 鷥的出現;而且代表我們的決心,決心保護我們的山河,讓白鷺鷥 可以被望見!(不過,此路可別叫作「白鷺鷥大道」,「大道」兩 個字將破壞原有的詩意。) 由於篇幅有限,以下簡單說明一下其他的名稱。活動中心之前的 路(數理大道),我認為可以取其實景,稱作「大王椰路」。不知 同仁可曾注意到,近晚時分從活動中心望去,不動如山的朱銘雕刻, 在兩排漸行漸遠的大王椰烘托下,真有一番氣韻。 有了動物和植物之後,何妨來個歷史傳承?從植物所門口到史語 所的道路(學人路),因為有胡適故居與胡適紀念館,如果取名 「適之路」,既親切又有指標作用。也許這多少參雜了個人的偏好 ──胡適先生是我自童齡起就非常尊敬的文化人物;不過,從諸多 角度來看,中央研究院以一條路名來紀念胡適先生,應是頗恰當的。 最後的這一條路(人文大道),包括民族所、史語所、語言所在 內,前者以台灣土著民族的研究為重心,後兩所有考古學和南島語 研究,如果以土著民族的語言來命名,應別有一番意味。大家都知 道,鹿是台灣土著民族生活中極端重要的動物,牠們的存亡關係著 土著民族的命運,因此如果用土著民族語言的「鹿」來當路名,一 方面指稱研究,一方面代表我們對台灣土著民族的尊重和懷想。粗 淺如我,想到的是巴賽(Basai)語中的鹿──「塔塔柯」(tatake、 tatakke)。巴賽族曾居住在今天的大台北地區。巧的是,史語所非 正式的圖騰也是鹿。我想,如果由語言所和民族所的專家一起來選 擇,應能找到更理想的單詞。 以上是野人獻曝。我深知院區道路命名是集思廣益的結果,在這 裡只是提出個人小小的構想。就算已正式命名,我們還是可以私底 下把院區首要之路想成一條引發我們無限遐思與期盼的「白鷺鷥之 路」,不是嗎?